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像南先生这样的人,他们有既定的好命运,咱山里人争不过他们。翁七妹对南先生有多好,也无非是一只破枕头而已;没有找到好枕头之前,拿来先枕一枕,一旦找到了,就扔到一边去,枕头不会做任何反抗。山里人是土命,可以任人揉捏;城里人是金命,不用你去碰它,它自己就叮当乱响:金贵而风光。
翁上元从他死去的亲人身上,看到了山里人的生活是一种循环往复的生活,是没有希望的生活。他的儿子翁大元如果不走出后岭,仍然只是他第二个翁上元。想到这一切,他感到震惊:他的亲人的墓穴旁边,就留着他的墓穴;他的墓穴旁边,也早已给翁大元们留下了位置。生不生有啥个意义呢!他感慨到。他在震惊之余也感到了一丝欣慰:他的儿子翁大元,人虽然很小,却早已看不上他的老子,这可能就是希望。一个对老子过份尊重、崇拜的山里人,也无非要做成他老子一样标准的人。这是多么没出息的事啊!他老子在过自己的生活时,已心存厌倦;他的儿子会对此生出无限的兴趣?是一代欺哄一代,自己欺哄自己。他欣慰于轻视自己的儿子,他要送儿子去念书,去掌握文化;一旦有了文化,生活道路就宽阔了,他翁家的翅膀就会飞出后岭的束囿,给下一代人找一块不受旱灾。洪灾和贫穷、饥饿折磨的乐土——有乐土的人,活得才金贵!
翁大元必须考出去。当他在文化的土壤里成长起来的时候,他便有资格去质问那个薄情忘义的南先生:你有啥了不起?!想到这,翁上元兴奋异常。南先生,你不知道,我正在给你培养对手哩!我是无能力找你去了,我的儿子会使你丢魂失魄!
于是,当翁大元找到翁上元,“爹,我要去县城念书。”翁上元毫不犹豫地说:“念!”
翁上元陪着他的儿子翁大元到了县城。
中学的老师对翁大元进行了简单测试,对翁上元说:
“你孩子的语文水平还可以,数学就差一些;一正式考,可能要落榜。”
“啥是数学?”
“就是会算计的学问。”
“这个狗日的南先生,还给我儿子留了一手!”翁上元骂到。“大元,还考不考?”他问他的儿子。
他的儿子问他:“爹,带钱没?”
“带得不多,咱俩的路费,还有到小店儿吃顿饭的钱。”翁上元说。
“都掏出来!”
“干啥?”
“叫你掏你就掏,费啥话!”
翁大元把所有的钱都给了那老师“给我几本数学书。”
翁大元背着几本数学书和他的老爹上了路。
“儿子,咱回家得赶二百多里路,也没路费了,咋坐车?”
“不坐车,走。”
“我走不动,肚里没食。”
“爹,那有啥,不是有到原岭拉煤的么?咱截煤车。”
“人家给站?”
“叫他站他就得站!”
爷儿俩在马路上走着。
“你咋不截车?”翁上元问。
“这路上的车咱弄不清都到哪儿,等走到去咱们那条沟的路口再说。”
俩人就走了四十里路到了那个路口。
一辆卡车急急地开过来。
翁大元倏地就站到了马路中央。司机一惊,一个急刹车;车吱嘎嘎好容易站住了,人却不见了身影。司机吓出了冷汗,下车去找人。翁大元躺在保险杠底下紧紧地闭着眼。知道有人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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