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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6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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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中间多亏了有一些老船员的教导,如印尼人撒合里,刚开始林乐达和沙合里的关系并不好,后来林乐达请沙合里喝饮料,并尝试用英语和他交谈,关系渐渐好了起来。起锚时该要注意的事项基本上都是撒合里教给林乐达的。

刚开始时,林乐达是新手的时候一般是帮倒忙,让有的老渔工很不满,比如印尼人加明,他不只一次把林乐达推开。后来,林乐达做事技巧好了些,而且做事情积极,起锚的时候一个人扛起锚头最重的地方,赢得了不少同事包括加明的尊敬。

林乐达也觉得很奇特,刚上船时因为97年的印尼排华事件对印尼人有些先入为主的偏见。但越是接触,越是觉得他们纯朴、善良,看来还是耳听为虚、眼见为实啊。每个国家都有好人和坏人。

……

3月13日,一连三日,林乐达都没有和赵恒通说起这件事,又到了交接班时间,林乐达即将下班,还是把雨裤还给了赵恒通。一时气氛有些尴尬,赵恒通说:“我真是服了你了,一件好好的雨裤要给你穿破了。”

“嗯,”林乐达应了一句,“等到了北海道,新领的雨裤我还给你。”说完一看船的四周,竟然满是海雁,非常壮观。今天是怎么了?这时船长在广播里用闽南语对大副下命令,台风快要来了,赶快把网台收起来。

于是大副带领大家分工收网台,不过,他给的分工不明确,有时一堆人挤在一起施展不开,有的地方却人手不够。过了三四分钟,船长在广播里用闽南语大骂:“大副,我干妳娘,一个20分钟的工作,你要做一个小时。等下台风来的时候,你一个人去海里游泳!干妳娘,不会安排工作。”

大副听到了气急败坏,揪住了旁边一个印尼人阿迪的头发,狠狠的往后脑打了三四下,“干妳娘,给我快点!”

那边赵恒通听不懂闽南语,就问林乐达:“船长刚才讲什么?”

林乐达小声说:“船长说大副不会安排工作,20分钟的工作要做一个小时,等下台风来的时候叫大副一个人去海里游泳!”

不料大副的耳朵灵得狠,“林乐达,我干妳娘,别人在干活,你们在聊天,你们欠揍啊!”

……

3月14日,台风大作,海平面成了45度角的斜线,黄家文这种爱晕船的又呕吐了。网台都收了,不用看锁镣,船长命令全部的船员先到下甲板休息。

大部分的船员,都在下甲板就地趟下睡着了。在作业区就是这样,渔工们抓紧一切机会睡觉,虽然地板上脏得不得了,也没有人会介意。

向增寿、林乐达、黄家文、韦东石四人又聚在一起聊天。

黄家文:“台风啊,很危险啊,不知道船会不会翻。”

向增寿:“翻船倒不至于,不过我也不敢肯定。我在北海道跑船的时候,就因为台风翻过一次船,那时刚才有船从附近经过,我和大部分的船员才大难不死,不过仍然有一些船员运气不好死在了海上。”

林乐达深吸了一口气,问:“那在船上还有什么危险的地方?生命危险的?”

向增寿:“起锚的时候,副绳那边就非常危险,一旦断掉,那力道相当大。我老乡發春101号的大副就被打过,手都骨折了,后来治好了又继续在發春101号上跑船,至今九年了,混上了大副的位置。我还听说,曾经有的船员连头都被副绳打飞了,找不到。”

韦东石:“死了吗?”

黄家文:“废话,头都没了能不死吗?向增寿,那尸体呢?”

向增寿:“那没有头的尸体被放到冻结室里,后来返航时就给运回死者的家乡了。”

林乐达张大了嘴巴,“啊?冻结室不是冻鱼的地方吗?”

向增寿:“不放到那里,尸体会腐烂的。”

黄家文:“那船员们能不怕吗?吓死人了。”

向增寿:“船员的流动性很大,像我们,合约期是一年,今年下船了,明年上船的新船员根本不知道死过人。还有收网台的时候,以前我上过的一条船上有一个台湾的大副,他对我说,他的亲哥哥在收网台的时候不小心掉到了海里,当时船在行驶,等船回头想营救的时候,根本找不到人了。”

黄家文:“哼!这个不是人干的工作。什么时候死了都不知道。”

向增寿继续说:“我以前呆过的船上,有人把自己的饮料还是啤酒放到冻结室里降温的时候,外面的人不知道,把冻结室的门关了,结果人在里面呆了十几个小时,出来都冻傻了。”

林乐达:“后来治好了吗?”

“好像说是全身的皮肤连肌肉组织都冻坏了,人是没死,不过已经废了。跑渔船这碗饭,不好吃。我们啊,命贱啊!”向增寿哀叹道。

黄家文:“马的,这个不是人干的活,林乐达,你还想做下去吗?没有想过提前回家。”

林乐达犹豫一下,“我还是想去北海道,做完一年的合约。”

黄家文:“我说那个大副有点怪,上次我不是起锚的时候,手指被散锚绳夹住,肿得相当利害吗?还有在下甲板排鱼的时候摔到了后腰和屁股。那大副嘴上虽然总是一直说是我自己笨,夹到了手指是我自己活该,但是仍然替我上药。最奇怪的他还帮我屁股上药和按摩,我都觉得很不好意思。”

林乐达用一种怪异的眼神看着黄家文,“嘿嘿,你危险了。”

“什么意思?”黄家文表示不解,“还有一次很冷的时候,大副说很冷,把我的冻衣中的一件借去穿了一天。”

韦东石:“你们知不知道,白班带班的班头排骨(郑庭园)好像很不服大副啊。”

向增寿:“那当然了,排骨是船长面前的红人,我听排骨说过大副其实没有太多年的跑船经验,只是因为是台湾人所以做到了大副的位置。岂止排骨,另一个越南老船员阿东也不服大副,当面顶过好几次了。”

林乐达:“我也在餐厅吃饭的时候看到一次大副叫排骨的时候,排骨理也不理扬长而去,把大副气得不行,就和二副凑在一起说排骨的不是。”

黄家文:“我一想到白班就很气,很不平衡。晚上这么冷,白天的温度要高了很多。而且晚上的工作量是白班的工作量的两三倍不止,白班就是替船长钓钓鱼,轻松得半死。”

林乐达:“增寿哥,白班、晚班会不会轮替啊?”

向增寿:“不会,我们注定了一直要上比较辛苦的晚班。还好今年鱿鱼特别少,去年也少,前年很多。”公海鱿鱼资源有一个周期性的变化规律,每四年或五年会有一个高峰期,今年产量低是因为赶上了“小年”,并非捕捞能力出问题,或者是由于资源已经衰退。

……

到了下半夜,吃完点心后,船长命令大家去看锁镣。当晚,风雨大作,众人虽然穿了雨衣,由于浪太大,打在身上后仍然弄湿了身上。

守了半夜,一条鱿鱼也没捕到。没办法,只要能有半点创造经济效益的地方,这个船长也不会让疲劳的渔工们多休养。

……

3月16日,由于林乐达在台风的那晚紧紧的抱着桅杆,不躲着大浪,几乎被淋得落汤鸡一样,所以被调到了接近船中间的位置。说起来那天浪大的时候还真是吓人,一个浪打过来,直从船头冲到了船尾,幸好林乐达抱住了东西,不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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