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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23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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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如果汉庭条件不算苛刻的话……”杜预欲言又止,只是怔怔望着司马氏,“对不起。”

“没什么,”司马氏凄然一笑,“妾身嫁到杜家之时便早有所觉悟。”

是啊,觉悟。身为联姻的桥梁,实际也就是人质。但虽然身为人质,司马氏在杜家还是很受礼遇的,加上杜预这三十多年间并无任何反迹,夫妇二人又育有好些儿女,彼此和睦。

“错的只是妾身罢了。”司马氏反复说着这句话,言辞中吐露着无限的落寞和惆怅。

“对不起。”杜预又说了一遍。

司马氏默默低吟着:“结发共枕席,黄泉共为友,共事二三年,始尔未为久。”念完长叹道,“妾身真的很妒忌夏侯姐姐。不过能在夫君您身边这许多年眼看着孩儿们长大,还能有什么奢望呢。”她顿了顿,又道,“可是妾身身为司马家族之人,有些事儿非做不可。”

“知道了。”杜预再度闭上眼,“来吧。”

司马氏道:“夫君,妾身已经说了,错的是妾身。所以刺杀挟持之事,妾身是不会做的。”

“你!”杜预睁开眼望着老妻。

“何况做了又有什么用呢?杜家是关中的首领,但整个关中大势已去,司马家又是那副模样人心尽失,没用了。”“你……”“妾只想知道,夫君是不是打算明日便与众人商议此事?”“嗯。”“那夫君早些睡吧。”

两人仿佛什么事儿都没发生过,各自回房睡觉。之后第二日黄昏……

……

夕阳黄昏之下,杜府门前,许多人默默站立在那边等待着。这些人无分是杜家的还是司马家的子弟后裔都彼此相互说着话,仿佛这只是一场普通的送别。那些由两家子女相互联姻的产物,那些孩子们,也都在他们亲人们身边,就像正中位置那对白发苍苍的夫妇一般。

默默凝视,相互度过这最后的相处时光。

杜预捧起一樽满满的酒汁,放到司马氏手中,看着司马氏满饮,而后司马氏将空酒樽放回杜预手中,从婢女手中接过一只木勺,将酒水注满。

“夫君,从今而后妾身便不能侍奉您了,还请夫君满饮此樽。”

杜预默默的点头。司马氏看着杜预将酒喝尽,早已美貌不再的脸上也勉强绽放出一个带着无限褶皱沧桑的笑容。她又望着那些个她的孩儿们,看着每一个,特别是看着那个她在被钟会俘获时生育如今业已为人~妻子的小姑娘,可是她还是什么都没说。

时间就这样默默的流逝着。最后,当一名司马家的子弟走了过来通知司马氏,一切业已妥当。

司马氏点了点头,而后看着杜预,看着看着,突然低吟道:“蜉蝣之羽,衣裳楚楚,心之忧矣,与我归处。”

司马氏念完这句,大滴大滴的眼泪汩汩流下,默默的注视着那几个站在杜耽身边自己生育也业已为人父母的孩儿们。那些决意跟随其返回中京的司马家族子弟也沉默的与他们的家人享受这分别前最后的相聚时刻。年轻的妻子们默默流泪,年幼的孩童们哭泣着,仿佛他们也能察觉到这次的分别或许要经历更加漫长的时间。

也许几年,也许十几年,或者永别。

杜耽看着杜预眼中也噙着泪水。于是他小心翼翼靠了上去,低声道:“父亲,要是您实在舍不得母亲,那我们干脆……”

杜预狠狠瞪了杜耽一眼,将杜耽的话堵住了,却什么都没说。而杜耽在被父亲狠狠瞪了一眼,也只能默默的,默默的凝视着司马氏跨坐上爱马的身影。

“母亲!”

杜耽身边的弟弟、妹妹哭泣着惊叫着,希望司马氏能回身看看他们,或者干脆就别走了。司马氏只是稍稍勒住马,可她到底还是没回头,只默默的停在那里,也不理会那些哭成泪人儿的孩子们,只是那样停着,仅仅过了几秒,而后便亮出马鞭狠狠抽了一记,马儿疾驰而去,很快消失在长安街道的尽头。

“耽儿,别怪父亲。”杜预像被抽尽了灵魂似的,低声呢喃着,“他们要为他们的家族尽职到底,我们也一样,这就是宿命。”

“父亲……”“我走后,长安就交给你了,有事儿多跟茂先商议,万一我……”“父亲!”“万一我不能回来,你就代表为父说服关中诸豪族,向中京投降,并请中京发兵来救。”

“是!”杜耽流着眼泪哽咽着答应了。

“我们走!”杜预招呼那数量少得可怜的侍从如是大声喝令。

于是这对相濡以沫三十年之久的夫妇,一个背负着拯救家族的祈望自长安东门离去前往中京,而另外一个则同样背负着家族以及与其家族世代联姻众关中家族的存亡荣辱自西门出发,前往汉中。并且仿佛是命运故意嘲弄捉弄般,他们几乎在同一刻纵马离开各自离去的城门,却都没有再回头凝望。唯一的共同点只有——

两个年逾六旬的老人都泪流满面。

节八:攻心

景元二十八年夏初,弘农郡。

“叔祖母,你怎么来了?(司马冏有些迷惑)”“景治,景治……(悲痛失声。)”“叔祖母,到底怎么啦?你们,你们怎么都来了?难道关中那边你们不管啦?(生气状,只是话刚说出口,司马冏仿佛明白了些什么,)关中?关中,关中怎么啦?”“汉国的军队已经进来了。(一名司马家的子弟随扈颓丧说道)”“怎,怎么可能?我们不是萧关天险吗,我们不是有大散关吗,我们不在南山三道都布置了军力抵御吗?(司马冏不敢置信的大叫,)就算他们冲进来我们也有回旋的时间和余地啊!”“萧关和大散关都投降了。(司马氏哽咽的说。)汉军像潮水一般冲了进来。”“啊!(司马冏绝望的呐喊。)”

……

炎兴二十四年夏初,汉中南郑。

“你这蠢材!(女人怒气冲冲,在自己宝贝儿子脑袋上敲了一记)我不是告诉你了么?不要冲在最前,不要冲在最前!”“母亲!(刘虎可怜兮兮的,他不怕父亲,因为父亲还比较好说话,他能够跟着曹志去虎豹骑也是父亲首肯的结果。但他的母妃嘛……)孩儿知错,求母亲责罚。”“责罚,哼,我责罚你什么?你猛啊,厉害啊!(北宫心语带讥诮,)一仗下来几十颗人头,杀了一路,现在弄得你父亲当年那个血屠夫比起你这个人屠百人斩简直是笑话。呸!(北宫心厉声道,)你以为你了不起吗?告诉你,要不是我让你舅舅严令你的亲兵拼死保护你,你以为你现在还能毫发不损?”“母亲,孩儿错了……”“跪到走廊里去!”

于是刘虎就在走廊里跪了足足一个时辰。但处罚还不止如此,从那天起,这位被母亲匆匆从关中战场精锐中的精锐虎豹骑中唤回的倒霉孩子就只能在汉中眼巴巴看战报,一直看了七八天。然后——

杜预来了。

……

“汉威,杜预来了。”“哦。”“汉威,我们该怎么办呢,直接见他吗?”“先等等。”“呃,为何?汉威,你不是急于得到关中么?现在时间宝贵呀!”“你去告诉他。半个时辰后召见他。”“这?”“去吧。”

……

炎兴二十四年夏四月十一日,汉中,南郑,汉中都督衙门,帝国旗帜高高飘扬。

数以百计的女人进出这座代表了帝国权力的官邸。毋庸置疑,随着关中战役的进一步深入,为了指挥调度方便,现在这里便是那位大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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