复仇

   

白尊出现了，他举着驳壳枪走进老街，向那棵大槐树走去，枪口瞄着绑牢在树干上的狼心。

   

　　白尊离大槐树约一百米，凭他的枪活儿，即刻就能打穿狼心身体。白尊没有开枪。他想起自己被狼心吊在槐树上剥光衣裤毒打一天的屈辱，向槐树走近。

   

　　动弹不得的狼心盯着他，两腿打颤，希望他的枪打偏了。

   

　　看闲的人们害怕血腥四溅，散没在巷口街尾。剩下白尊的两个帮手，一人握一把刀，站在狼心身边，往他身上吐唾沫。

   

　　离槐树五十米，白尊的驳壳枪平平地举着，即刻就能打穿狼心的脑袋。白尊没有开枪。他想起狼心的罪恶，某一天深夜里狼心指使匪徒烧死了他的父亲。白尊向槐树走近。

   

　　狼心盯着他的枪，想起自己从小讨饭花子沦为士匪的幕幕情景，泪滚双颊。

   

　　离槐树二十米之内，白尊想起要对狼心说点什么 。他没有开枪。

   

　　狼心盯着他的枪，眼珠一动不动光泽全无。

   

　　走到槐树五米时，白尊快步向前。他没有开枪。

   

　　狼心的眼珠里，映着心脏狂跳的恐怖，等着听到枪响的同时脑袋开花。

   

　　白尊站到狼心面前，把枪口顶着仇人的脑门。

   

　　狼心闭上眼。

   

　　狼心听到白尊对他说：

   

　　“我能在一百米打死你，你害怕了；我能在五十米打死你，你忏悔了；我能在二十米打死你，你绝望了；我能在五米打死你，你等死了；我想面对面打死你，你已经死了。我不用开枪了。”

   

　　狼心跌出梦魇，睁开眼，撇着嘴，看着白尊把枪口从自己的脑门上移开。

   

　　“你已经死了。我不用开枪了。”白尊又叽咕一句，转身离开大槐树，和两个帮手一起消失在老街尽头。

   

　　一位白发枯瘦的老太太从一条巷口走出来，来到狼心跟前左右打量，捏起他右边的耳朵，看到耳根上一大一小两个黑痣。狼心疑惑地看着老太太。她抱紧他哭泣起来。

   

　　她颤抖着手为他松绑：“儿子，你是我的小儿子，不叫狼心，那年战乱逃难时跑散的，那时候你太小……白尊是你大哥啊。”

   

　　阳光细细的，从槐树叶间，从上到下穿过狼心的头和脚，狼心浑身麻麻的感觉与血液一道向绑绳的勒痕处回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