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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64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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定王神情冷肃如常,对上金城公主的怒目,只皱了皱眉。

“玄素——”金城公主起身,“怎么回事?”

定王未出声,旁边魏清便拱手道:“回禀公主,驸马先前约定与殿下打球,殿下是来赴约。今日原本打得正好,殿下往球门击球时,尊府的余录事出杆抵挡,未料马球陡然转了方向,不慎伤了驸马。”他端正说罢,定王唇角稍露冷笑,道:“皇姐这架势,是怀疑我故意伤害驸马?我与他无怨无仇,为何要伤他?”

他今日依旧穿墨色织金的披风,头发尽皆拿乌金冠束在顶心,眉目冷厉,气度威仪。

金城公主竟被他目光所慑,忘了想要质问的话语。从当年的王府,到如今的皇宫,姐弟二人虽然往来甚少,但定王素来持礼端正,虽然脾气不大好,却不曾有过什么失礼的举动。而此时,他的目光冷如刀锋,态度咄咄逼人,只那“无怨无仇”四个字,就叫她心中微微一跳。

那年的北境屠城之事,依旧深深烙刻在众人心头。

她几乎立时琢磨出了定王的言下之意。

当日的杀神已成战神,声望威势日隆,他今日堂皇出手,难道是要清算旧账?据说他在北庭时,特地去过墨城,前两天还望京郊的崔忱墓前去过。猛然想起今日阿殷特意咬重杀神二字的事,心中更是惊疑不定。

这间隙里,定王已然道:“既然皇姐亲至,驸马便交由皇姐照料。告辞。”

说罢,也不待金城公主回话,揽了阿殷便出门而去。

直至出了马球场,才朝魏清道:“叫人随便送些膏药过去。”继而看向阿殷,“天气渐热,你怎么也过来了?”

“公主府上家臣说是殿下打伤了驸马,皇后命我过来,我还能抗命?”阿殷睇着他笑,“方才魏清回话时,公主那脸色可真够好看,那位录事又得遭殃。万寿寺已不想回了,咱们如今去哪里?”

“进宫,拜见母妃。”

“其实可以去射箭——”阿殷瞧着那马球场跃跃欲试,然而有孕在身,哪还有机会做这等激烈过瘾的事。唯有弯弓射箭,才可进行。

定王闻言稍作犹豫,便道:“好。”

车马早已齐备,定王弃了黑狮子不骑,径入车中,陪同阿殷往就近的射箭场去。

阿殷自怀孕后便比平时老实了许多,不止马球射猎之事不能掺和,平常骑马练武的功夫都减了许多。静极思动,期待许久,到了那射箭场中,便放开了手脚,连珠三箭射出去,皆中靶心。这时节里夏光正好,日影下绿树碧草起伏,叫人心神皆畅,她顽皮心起,要同定王比射箭。

定王弯弓在旁,“怎么比?”

“射树叶——只许射叶柄,不许伤着叶子,也不能碰触枝干。以一炷香为限,看谁射得最多。若是不慎震落树叶,便以两倍之数扣去。如何?”她盈盈站在四月阳光下,明眸中笑意朗然,带着些许狡黠,语含激将,“这比的是巧劲,与旁的射箭不同。殿下敢不敢?”

“我会不敢?”定王迅速在她唇上一啄,“赢了有什么彩头?”

“今晚将输的人任意支使。”

这彩头着实诱人,定王如看猎物般盯着阿殷,“好!”

*

比起阿殷和定王的闲情,此时的金城公主面色黑沉,怒意未消。

驸马崔恒还在榻上昏睡,她坐了片刻也无事可做,想起定王,更觉憎恨恼怒,便如旋风般出门,要往宫中去。

承乾殿里十分安静,永初帝批完折子正困顿,听说金城公主求见,颇觉意外。待看到长女那满面怒容时,更觉诧异。金城公主眼角已经带了泪痕,入内叫一声父皇,便将声音带出哭音,跪在御案跟前,“求父皇为儿臣做主!”

“这是怎么了?快起来。”永初帝极少见着骄矜要强的长女哭过。

金城公主跪着不肯起来,“今日驸马好心约了定王去打马球,谁知打至中途,定王竟拿马球将他打伤。如今他腿骨都碎了,人又昏迷未醒,儿臣见着定王,他没有半点愧疚之意,反说是儿臣府上的录事作祟。父皇试想,那录事能有什么能耐,敢去打伤驸马?儿臣自那年得母后赐婚,便十分爱重驸马,如今他伤成那样,儿臣实在是害怕……”她说着说着,就哭了起来。眼泪大颗大颗的落下,落在暗沉的金砖上。

永初帝眉头微皱,这是哭诉告状来了?

有去年定王借巧劲以马球击伤代王的事情在,这回单是听金城公主的话,永初帝就能推测出始末来。这儿子的本事,他自是清楚不过,只是定王虽性情冷硬,却也能分轻重。平白无故的,众目睽睽之下重伤驸马?

永初帝不甚确信,“你是说,玄素是故意的?”

“父皇这是什么话。”金城公主含嗔,“马球场上那么多人看着,父皇尽可召人来问,难道儿臣还会欺瞒父皇?”

“可玄素跟驸马也没什么过节,莫不是失手?”

“定王身手有多好,父皇不是不知道,打个马球难道还能失手?何况能将驸马打落在地,他必定是使了极大的力气,说不是故意的,谁信?”金城公主分毫不肯退让,眼睛哭得愈发红了,“要说定王跟驸马,确实没有过节。只是前阵子驸马出游时不慎伤了一位姑娘,那姑娘据说是定王妃的挚友。定王那个性子,父皇岂能不知,得了个王妃,就跟天仙似的疼爱,维护异常。今日定王妃说她跟傅垚交好,定王听了她的话,出手教训驸马,也未可知!”

永初帝前一刻还沉浸在赈灾安民的国事上,下一刻听见这小儿女置气的话,竟险些笑了。

他毕竟疼爱长女,吩咐魏善给她赐座奉茶,笑道:“为一介民女,出手教训驸马?玄素不会这么不知轻重。”

“那可不是普通民女!”金城公主抢着道:“那是兵部左侍郎傅湛的女儿,名叫傅垚。那傅垚跟定王妃自幼教交好,陶将军跟傅侍郎也是好友,听说还打算把那傅家女儿娶给他儿子为妻。定王自娶了王妃,对陶家有多看重,有目共睹,他本来就喜跟武将来往,想要借此机会给定王妃和傅侍郎出气,也难说!”

金城公主说得含怒带泣,永初帝面上的笑容,却渐渐收敛了。

“是兵部左侍郎的女儿?”

“父皇难道不知?”金城公主终于等到他问这句话,神情语气皆未有半点变化,只是道:“定王跟这位傅侍郎虽无来往,却因定王妃和陶家的关系,日渐亲近……”她似是猛然醒悟,瞧见永初帝的面色时故意顿了一下,旋即稍稍收敛怒色,只是道:“总之定王为给外人出气,重伤驸马,此事实在说不过去。儿臣恳请父皇做主!”

永初帝沉吟片刻,“玄素出手确实重了。魏善,叫人宣他入宫。”

*

南城射箭场中,阿殷和定王连着比了三场,向来长于射箭的他,竟然连输三场!

他射箭的准头并无半分不妥,每一支射出去,都极精准的落在叶柄。只是力道不及阿殷精巧,有两回没把握好,震落两片树叶,便被阿殷反超。

阿殷奸计得逞,满面含笑,几乎欢呼雀跃,“殿下服输吗?”

秀眉斜飞,眼角微微挑起弧度,那挑衅得意的神态,活似京城街市上锦衣玉服的小霸王。

定王原本视她为猎物,谁知被她用计诓了,输阵不输人,默了片刻,将那弓箭随手掷开,缓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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