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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93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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霍俊感叹着,又道:“算起来那孩子今年应该才刚刚十五岁呢。”

继续缄默着。

“哎,真是想不到,当年他父亲舍生忘死,一心效忠我大汉,从汉中逃到蜀中,只望有朝一日能打回汉中光复河山与他们母子相见,没成想却是这样一个下场。”

依旧缄默着。

“更最可悲的是,他母亲身边还有一个不足三岁的小孩子。”

还是缄默着。

“而且这个三岁小孩子的父亲,是一个操谯郡口音的中原人,还是名伤残军士。”霍俊长叹着,“我本想斥骂这个女子不知廉耻,可到头来反而被那女子奚落了一通。最后还说什么‘天下霸业是你们这些权贵们的事儿,关我们百姓何事?跟着魏跟着汉战死的不都是我们这些可怜百姓吗?’”

“够了,伯逸,不要说了!”

霍俊嗫嚅着,过了一会儿,他说道:“将军,没什么事儿,我就退下啦。”

刘武点了点头,低声道:“但你明天不要忘了。”

“我会去的。”

当霍俊离开后,刘武就坐在原处傻傻的发呆,直到马韫走来通知他该用晚膳了才回过神。

“汉威,”马韫开解道,“我知道霍俊那小子让你不舒服,你想开些就好啦!那小子说什么你别当真就是了。”

“不当真,如何能不当真?”刘武显得极其迷惘,他吐了口气,仰头望着门外庭院和湛蓝苍穹,“朕一心少小从军征战,本以为为的是大汉社稷再无其他,后来等朕御极,朕渐渐懂得伯父大人当初如何会做那般不明智的蠢事。可朕身为帝王,有些事情不得不做,就像让将士们去死,为朕一人私欲开疆扩土。因为朕知道,我大汉若想重整河山,非无数将士流血不可,而且朕的大汉江山也并非是朕一人的,且不说朕的儿女妻小,若朕降伏,又何以对的起那些死去的将士们?可现在,却有人告诉朕,朕所做的一切除了私欲再无其他。若是豪族显贵也便罢了,偏偏是个百姓。”

马韫从刘武近乎混乱的言辞中感触到了一颗纠缠矛盾的心。他感到无力,缓缓劝道:“汉威,天子牧民。你便是牧人,百姓便是牛羊。你让牛羊诉说,牛羊当然不甘。毕竟你可是牧人,要食他们的骨肉,饮他们的乳血。让他们选,他们宁愿天下太平无事,人人有地有人有衣人人有房人人有家。可是天下世事纷争,本便是要争要抢要夺的。你若怯懦,便只有死路一条。汉威,你既然知道你身为皇帝你的孩子们便可风光荣耀,若是你有些许意外,孩子们该当如何呢?时刻不要忘记这一点。只要记得这个,其他的就不要管了,不然你非把自己给逼疯不可。”

刘武沉默着,点了点头。

……

炎兴八年二月一日,兴势山,天阴沉沉的。

数以千计的汉国将士们将那座早已朽烂不成模样的军营地面扒开。在极度庄严肃穆的气氛中,那些枯骨被一具一具小心翼翼移转到地表之上,并用麻布包裹好,一个个安放到简单的陶瓮之内。

刘武,这位汉国如今的皇帝,慢慢的走过每一个罐子,将酒水洒落到每一个罐子之前,直到最后一个。然后他一直走到最前方,端起那只粗瓷大碗,高高举起。

他眼中有些湿润。

“将士们,”他说,“你们的将军,朕,我,不忘当年与你们的约定。请喝吧,将士们!我们赢了,汉中光复了。”

一饮而尽。

天空中突然下起了雨。打在刘武脸上,慢慢汇成两条水线,就像眼泪一般清澈。

他嘴唇翕动着,声音微弱到几乎连站在他身边的马韫都差点没听清楚。

“弟兄们,可以回家了。”

炎兴八年二月初,整个汉中、蜀中各地细雨绵绵,下了许多天。

(金瓯无缺结束)

时空涟漪

炎兴七年的时候,面前这位老者好像精神还很矍铄,不过现在……

在这个到处是药臭味儿的房间驻足,刘武沈默的凝视着面前低榻睡卧的老人。看着这位颤颤巍巍曾经改变过他一生的老人。

“好久不见了,老师。”他说。

能当刘武老师的,再无他人,只有那个当初曾经大言不惭,但误打误撞指出阴平奇袭的老者。

老者李果。

这里是阴平道要塞重镇,江油城。

基于西北的繁荣,蜀中的富足,这座城市已经从原先的军屯后勤小镇被扩建为县,其父母官更是从县长一跃升格为县令。

县令姚陨正是李果的一族之人,所以,这位老者一直就住在江油这边安享晚年。

“老师……”李果露出古怪的笑容,“被您这样的大人物叫这个词儿,真是让老汉我感到惶恐啊!”

语气甚是轻松,只是精力枯竭之兆已显露无疑。

这回不是胡说八道吹牛装佯,他真的快死了。

刘武不知道该说什么好,他甚至不知道自己为什么会听从一个小小县令的上书,竟然从成都一口气赶到江油来。可是,当年的事情他永远也不会忘记的。

“扶我起来!”老者向身边的侄孙叱令,姚陨规规矩矩将老者搀扶起身,不过老者身子太虚了,扶起来后便不停的喘息,刘武甚至担心老头儿就此咽气。

“陛下您放心。”李果道,“在跟陛下您说完话之前,老汉是不会死的。老汉也不会死在您面前污了您的龙目。”

这话怎么说的?

李果要求与刘武独处,似乎有话想单独跟刘武说,刘武只迟疑片刻便挥手让众人出去。最后只剩下姚陨陪伴那位老者,但老者连姚陨也驱逐了,那位侄孙只能眼泪汪汪的凝视着老者,极其不甘的离去。

很快,只剩下孱弱老者喉头风擦过痰块时呼呼作响击碎这难得的沉寂。

“陛下,托您的福,老汉我一生潦倒,到最后竟然还能享受到现在这等幸福生活。”老者说,“老汉我对您真是感激不尽。”

刘武沉默了下,低声道:“可是朕却一直忘了给你们贾家正名。”

他们原先是蜀中南方犍为豪族贾家的后代,在汉末因为威胁到刘焉的统治而遭到灭族,只有极少数的人趁乱逃亡,却也只得隐姓埋名,四处潦倒。

“呵,”老者笑了,“正名,有这个必要么?人能活着才最关键,姓什么叫什么都无所谓的。”

李果的想法似乎有些异于常人,且一向如此。

“难道不是么?现在老汉关心的除了我这笨笨的侄孙能够享受荣华,能让我侄孙的子孙不至于落到跟他祖先一般命运,没什么祈望啦!”老者道,“老汉我觉得他姓姚也挺好。就让他的子孙永远姓这个姓氏,也省的日后想起那段不堪,永远背负伤感仇恨。而且刘焉那只尽管跟陛下您几乎没什么瓜葛可言,可毕竟您跟他们都姓刘,他们的人数应该也不少吧?您就不用难为自己啦。”

老者所言正中刘武的隐忧,就像刘武不太愿意帮那个牛家后代翻案一般,尽管当年与刘焉亲善构成一党的原蜀中刘璋党羽联系已经被这漫长数十年岁月彻底瓦解,可刘璋和他兄弟乃至姐妹们留下的子孙本身便是一个庞大的数量。莫名其妙为贾家翻案不异于自己在自己本已平静的湖面上投下一枚石子,自寻烦扰。何况刘焉这只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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